顾晗舟宠溺地揉了揉她的脑袋,“当然可以。”
贼子重伤的人乃是她的父皇。
想必,她内心亦是焦躁难熬。
更何况,容树照如今依旧下落不明。
容卿卿透过他的眸光仿佛看透了他的想法,她双手攥成拳,错开了他的目光。
默不作声抿着唇。
两人一同在广平殿核查百官,主要盘查他们的动向。
何时,何地,做了何事。将能够充当自己证人的名字报上去。
待所有人的动向稽查完毕,天已蒙蒙亮。
晨光熹微。
文武百官硬撑着眼皮熬到天明,终于等到顾晗舟松口。
顾晗舟捏着几张宣纸,目光投向远处,淡然道:“各位大人辛苦了,本王会派遣侍卫将各位安全护送回府。还望诸位大人近些天不要随意与外界来往,免得惹一身腥。”
他会安插眼线,盯着这群人。
“谢王爷。”众人心知肚明他的意思,却敢怒不敢言。
他如今的架势,才真是印证了他那个外号“冷面阎王”。
见众人应承下来,顾晗舟松了一口气,他本以为事情不会如此顺利,若要说服他们尚且需要多费一番口舌。
将文武百官,皇亲贵胄分批次护送回府后,驻扎在广平山的王军锐减了半数,却并未将包围之势撤去。
他们自昨夜赶来,得到王爷封山命令后,便在山林四周布置了机关。
若想要强行闯出,并非易事。
顾晗舟翻阅着那些大臣零零碎碎的供词,勾起一抹嘲讽的笑意,随手将宣纸扫落在地。
他揉着太阳穴,缓解眼睛的酸涩。
让他们在广平殿熬了一夜,收集供词,无非是给他们一个下马威。
压根没想过能从他们的供词中得到有效的信息。
老奸巨猾的人,官官相护。
嘴里能够有几句真话?
容卿卿弯腰将宣纸捡了起来,放置一旁,上手替他揉着太阳穴。
她想说些什么,却如鲠在喉。
昨夜他便派了好几队人马前去寻找容树照了。
可惜一直没有音讯。
“顾晗舟,你觉得昨日发生的事情,是冲谁而来?”
顾晗舟阖上眼眸,“你是在担心陛下,还是在担心昭王?”
容卿卿咬住唇瓣,胸腔涌起一阵酸涩感,“我在担心你。”
他闻言,猝不及防地笑出声来,握住她的手,将她拉至身旁,长臂一揽搂住她的细腰,朝腿上带。
“为什么担心我?”
容卿卿顺势坐在了他的大腿上,凝视他含着笑意的眼眸。
她与他十指交扣,“你知不知道,你如此雷厉风行的行事作风,会得罪很多人?他们会想要你的性命。”
“唔,他们若是有这个本事,就来取我性命吧。”他拉起她的手,蜻蜓点水般在她手背上落下一个轻柔的吻。
“我没办法劝你,也不能劝你。”
容卿卿半敛下眼眸,人都有自己的私心,她也不例外。
她想要顾晗舟远离所有的风险。
平平安安,顺风顺水。
顾晗舟知道她是担心自己,上手揉着她的脸颊,将她扁平的嘴角往上推。
虽然幼稚,他却乐此不疲。
“君之视臣如手足,则臣视君如腹心。我都让人捅了要害,难不成我还能让他们继续兴风作浪?”
陛下万金之躯,在外受刺。
他既自责,又痛心。
容卿卿身子前倾抱住了他,将脑袋埋在他颈边,嘟着小嘴儿道:“笨蛋。”
顾晗舟轻笑一声,不以为意。
“报——”
从殿外跑进来一个兵士,他单膝跪地,双手拱起,“禀王爷,找到昭王殿下了!”
容卿卿蹭的一下站了起来,焦急地绕到他面前,定住心神,“阿照在哪里?”
“正在返回广平殿的途中。属下快马加鞭前来禀报,让王爷王妃安心。”
他依旧低着脑袋,不曾直视公主。
顾晗舟站起身来,“昭王可有受伤?”
“受了些皮外伤。”
听到他的声音,跑进来的侍卫才抬头与他对视,如实禀明。
容卿卿悬着的心落下,她担心一晚上,现今终于可以舒一口气。
她双手攥着衣袖,询问道:“你们是在哪里找到他的?”
“禀王妃,是在林间的一个坑洞找到的。那恐怕是猎人狩猎布下的陷阱,昭王殿下无意间掉落其中。”
顾晗舟想知道的都问完了,便向外挥了挥手,示意他可以退下了。
容卿卿眼神闪烁,目送他的身影渐渐消失,思绪放空。
她怔怔地道:“真的是掉落捕猎陷阱中吗?”
顾晗舟揽住她的肩,偏着头柔声细语,“不管是与不是,他能平安归来便好。”
终会有水落石出的一天。
容卿卿赞同地点点头,她脑袋刚抵上他的下巴,殿外便传来异动声响。
两人一齐走出广平殿,看见了一身污泥的容树照。
不约而同地将脚跟立在了原地。
没有想象中的拥抱。
容树照张开双臂主动上前,激动地喊:“皇姐!”
眼见他像一只扑棱蛾子般飞过来,容卿卿瞪大了双眼,一个转身抱住了顾晗舟。
她暗自松一口气,为她的机智默默高兴。
下一瞬,她的欣喜到此结束,
容树照抱住了她的背,亲昵地用脏兮兮的脸蹭了蹭她脊梁骨,“皇姐,我回来了。”
容卿卿:“......”
他难道看不出来她现在比较嫌弃他吗?
就不能先去沐浴一番,再来见她么。
她的脸不受控制地好一阵抽搐。顾晗舟却想挣脱她的怀抱。
三人像极了肉夹馍,他不适应这种窘态。
没等容卿卿反应,容树照绕了一个方向抱住顾晗舟,狠狠蹭了两把泥渍在他的月华长袍上。
“皇姐夫,多亏你的部下找到我。不然我真是要饿晕在山林中了,大恩不言谢,要谢就让我皇姐谢你。”
想让她怎么谢都行。
顾晗舟额头上的青筋突突跳动,他对于姐弟二人合力的拥抱,感到窒息。
“殿下既然饿了,便去膳房寻些吃食吧。”
澡也别洗了,直接吃。
吃饱了就睡,甚好。
容树照此时才放开了他,煞有介事地拍了拍手掌心和衣袖上的泥巴,“我还是先去沐浴一番吧,怪脏的。”